绪论 任何希望了解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为什么在世界艺术史上占有如此重要地位的人,在第一次接触意大利文艺复兴时,通常对此问题都已经有了一些了解。“文艺复兴”这个词通常被翻译为“重生”,系一种朦胧但光芒四射的全新开端的思想,与定义同样朦胧不清的“黑暗时代”( dark ages)概念相对。这一相对性与定义“文艺复兴”概念时采用的对比点密切相关。“文艺复兴”一般被认为是一个积极的概念。 “文艺复兴标志着个人主义的兴起、追求美的欲望觉醒、追求快乐生活的捷报、知识对物质世界的征服、非基督教徒追求幸福的重新开始以及认识个人与周围自然界之间的关系的觉醒时代来临。”这是荷兰艺术史学家约翰? 赫伊津哈( Johan Huizinga)在其文章“文艺复兴的问题”中,借一名虚构的文艺复兴狂热分子之口,对“文艺复兴”进行的满腔热情的诠释。如果再加上下面这一句话,文艺复兴的主要梗概也就出来了:大多数人认为文艺复兴指回归古典主义精神,以及文艺复兴时期首次利用透视感增加画作的深度感。 本卷涉及“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作为编辑,我的初衷是希望广大读者在读完本书后对文艺复兴有这样的了解,并对文艺复兴时期的一些艺术家也有所熟悉。除此以外,我也希望本书能够成为众多艺术史专业学生学习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的切入点。这是本书作者运用表达形式和掌握难度分寸的指导原则。这也是本绪论的指导原则。言外之意,上文对文艺复兴时期的概述引出了一些问题,需要我们进一步加以详述。 人们通常过于强调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之间的差异。正因如此,我们认为可能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一本讲述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艺术(通常认为的起始日期为1420年左右)的书籍,要用大量篇幅介绍中世纪晚期。本书建筑篇的作者阿利克? 麦克莱恩( AlickMcLean)的一句话可以作为回答:为了概括十一世纪到十六世纪期间意大利建筑的共同特点,他建议扩大文艺复兴概念,使其可以被理解为该时期象征教皇权力(包括传道建筑)的思想工具,以及在基督教范围内对古典主义的刻意恢复。从这个角度理解文艺复兴,既打破了中世纪与文艺复兴时期的传统分界线,又忽略了文艺复兴时期惯常的建筑风格分类。本书中只有麦克莱恩采用了这种分类法,但在介绍雕刻和绘画等其他艺术体裁时,却未采用它。 在艺术史上,传统的严格划分将1420年左右定为分水岭,但遭到了多方质疑。乔治? 瓦萨里( Giorgio Vasari, 1511—1574)是十六世纪出版过《艺术家生平》(Lives of the Artists)的著名作家,他将意大利文艺复兴与佛罗伦萨艺术家契马布埃(约1240/1245—1302后)及乔托( 1267—1337)联系在一起,把这伟大复兴的起点追溯到十三世纪晚期。瓦萨里写道,乔托为他所处时代那些成就了艺术之完美与崇高的人们开启了真理之门。如是说,瓦萨里明确有力地强调了从乔托到米开朗琪罗期间艺术发展过程中存在的连续性。米开朗琪罗系瓦萨里同一时代的艺术天才,瓦萨里常常把米开朗琪罗作为衡量所有其他艺术家的标准。瓦萨里用“重生( rinascità)”来形容乔托的一生;他把艺术的伟大复兴看成对大自然的模仿,对他来说模仿大自然与回归古典主义实际上是一回事。强调乔托在文艺复兴中的突出作用,瓦萨里并不是第一人:博卡乔( Boccaccio, 1313—1375)和洛伦佐? 吉贝尔蒂( Lorenzo Ghiberti, 1378—1458)与他持有同样的见解,两人均称赞乔托对大自然的忠实,并借此突出了十三世纪( Duecento)晚期和十四世纪( Trecento)初期的艺术形式特点。这一艺术形式特点发展成了十五世纪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的显著特点。问题的关键是,我们谈论文艺复兴,应该把它看作是一系列文艺复兴,而不是一次文艺复兴。 有趣的是,即使是界定意大利艺术时期的更为现代的建议,即考虑了社会经济条件研究成果的建议,也从未质疑过乔托的主导作用;乔瓦尼? 普雷维塔利在他的论文“界定意大利的艺术时期”(Defining the Periods in Italian Art)中谈到,“在乔托和他同时代的其他艺术家带着他们的作品出现以前,实际上任何人都没法如此谈论意大利艺术,如同在但丁及其同时代作家出现以前,任何人都没法谈论意大利文学一样……”他见证了1290年到1320年间意大利中部,尤其是佛罗伦萨的艺术繁荣,提前预示了佛罗伦萨早期文艺复兴的众多特点将在十五世纪再现且发展成熟。因此,佛罗伦萨文艺复兴的重现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十四世纪初期佛罗伦萨城自己有过一个伟大时代—乔托时代。这也是本书中要用大量篇幅介绍中世纪晚期的原因所在。 亚历山大? 佩林( Alexander Perrig)在编写本书中十三和十四世纪绘画与雕塑发展时,从一种新自然风格的诞生和发展角度探讨了十三世纪晚期和十四世纪初期的艺术繁荣。诚然,他就艺术繁荣的原因及其成就得出的结论截然不同。他并不赞同对乔托众口一词的称赞:“一些创新活力使1280至1345年间意大利中部绘画发生变革,以及使原先一个微不足道的地区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但这些创新活力既不是天才碰巧集聚在某个地方的结果,也非源自某一个伟大天才的神奇力量。”我没法告诉你佩林认为这一时期意大利艺术快速发展背后的动力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上文引出的任何问题都将在适当的时候得到解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