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行：瑞典、挪威和丹麦短居书简

玛丽深深爱着她心目中的优秀男人：吉尔伯特·伊姆利。玛丽并不要求伊姆利给她名分，拒绝与他结婚，并生下女儿范妮。伊姆利同样为玛丽的魅力倾倒，却也因她的睿智、她的鞭辟入里而烦恼不已。最终，伊姆利决定抛下她们母女不管，玛丽痛苦极了。她企图自杀，被及时救回了性命。在多次试图挽回伊姆利的尝试之后，玛丽踏上了这趟北欧之旅，替他寻找一艘丢失的商船。

在漫长的旅程中，她写下这25封文学史上的经典书信，详细地描述了她的旅行以及思考，涵盖主题非常广泛，从社会议题、性别话题、个体与社会、人与城市、自然关系的反思，到对个人身份的哲学探究，及她与恋人之间关系的沉思。因受卢梭的强烈影响，本书也探讨了与《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相似的主题，在文学史上影响深远。而在给男友的私人信件中，玛丽更多地呈现了感性的一面，焦灼且急切地请求他告之真相，讲述着悲伤和忧虑，让人动容。

英国伟大的女权主义作家，英国文学史上伟大的女作家之一，其被视为女权主义哲学的奠基人之一。作品涉猎多种文学类型——历史、小说、游记，甚至还写过一本儿童图书。她的个人生活和其创作一样丰富：在嫁给激进哲学家威廉·戈德温之前有两段刻骨铭心的情史，不止一次试图自杀。知名作家玛丽·雪莱的母亲。

第一封信........北方人的客气似乎夹杂着一些本地气候般的生冷、钢铁岩石般的生硬。然而，此间村民有着太多黄金时代的质朴——太多的真心和温情流露。

第二封信........这难道不是夜晚最迷人的时刻吗?水流低吟浅唱着，仙乐一般。平和的神灵在外游荡，安抚着悸动的心怀。此时此刻，瞬间即是永恒。俗世的烦忧化为一缕轻烟，成了梦的材料。

第三封信........我越来越坚信，大城市或是完全独立的住所对于修炼和读懂内心是再适合不过的地方，无论我们是希望了解他人、自然还是自身。与人共处，我们不得不去正视自己的成见，而且，剖析了成见，往往就不知不觉地丢掉了成见。

第四封信........现在的我比年轻时更向往自然之美，因为我历经世事，但品味没有下降。但是，谈到乡村居民，在我厌倦了矫揉造作之后，喜欢把高雅的知识教养与有趣的淳朴真挚混为一谈，以此自我安慰，而忘记了，无知无识自然会导致不求上进。

第五封信........我裹紧大衣，躺在船底的几片船帆上，船的晃动催人入眠，但一阵粗暴的海浪搅了我的清梦，我不得不站起身，一阵孤寂袭上心间。

第六封信........大自然是情伤的疗愈师，是品位的真正源泉。当你在观赏生机盎然的大自然时感受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美好与庄严，你会产生怎样的悲伤或是狂喜;当所有美好的情感触发了相应的情绪，平静的心灵或是陷入忧伤，或是喜不自胜，就像琴弦被人拨动，风弦被风吹动一样。但是，要在如此不完美的人生境遇中培养这些情感何其危险;当你对人类的热情、对某人的真情只是体现了至善至美的爱，要抹除这些情感又何其困难!

第七封信........ 凝视宏伟古迹，能引发思古之幽情，心灵得到升华。我们追忆人类的奋斗、帝王将相的兴衰，它们打上了摧枯拉朽的时间印记，似乎是人类进步之路上的必然变迁。我们的胸襟为之宽广，忘却了自身的渺小。

第八封信........亲爱的朋友，你有时会惊讶于我这极端的性情。但这就是我灵魂的温度啊。这并非是蓬勃青春期的生命活力。多年来，我试图驯服心中的猛虎，努力去厘清情感。这就像是逆流而上。我必须怀抱着热情去爱、去倾慕，不然就会陷入悲伤。如果得到了爱的表白，我会如入天堂，痴迷的心变得澄澈。

第九封信........白天，此起彼伏的松杉林有时会让视觉疲劳，但到了傍晚，它们最是风景如画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最适合营造诗一般的意境。经过树林时，心中会有种莫名的景仰之情，也可以说，我也确实仰慕它们的伟岸身影。栖居在树中的似乎不是仙人，而是哲人——总是在沉思。我多半会认为，它们是有生命感觉的，散发出一种让人心安的恬淡。

第十封信........ 我几乎能想象自己身处于努特卡湾，或是美国西北海岸的某个小岛上。我们是从礁石间一条狭窄水道进入的，从这个住处看，景致超乎想象的曼妙，而挂在门口晾晒的海豹皮更添了一份梦幻色彩。

第十一封信........我勉强回去吃晚饭，关在温暖的屋子里，只是想看沉睡波涛上漫漫礁石的巨大阴影。有时，在客厅里尚未人声嘈杂时，我会站在窗前。时不时，一声孤寂的桨声令此情此景更显肃然。

第十二封信........ 人们总是赞赏友情和家庭幸福，但这两样在这世上是多么难得，因为，要让他人乃至自己心中永葆激情，需要的心灵修养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更何况，很少有人愿意展现真实的自我。某种天真和自然流露的信心，在冷漠的旁观者眼中几乎等同于脆弱，然而这正是爱情或者友谊的美好之处甚至精髓所在，是可爱童真的再现。

第十三封信........ 早上下了雨，真扫兴，没办法欣赏优美如画的乡间景致了。虽说路过的乡村一大半都是耕地，跟我在挪威常见的不太一样，但依然保留了挪威的种种野趣。

第十四封信........在挪威旅行的理想时节是六月和七月，那时的黄昏和夜晚是我前所未见的美好。但到了八月中下旬，云层开始增多，秋天尚未真正到来，夏天就几无踪影。 甚至可以说，正当你心满意足的时候，夏天就从怀抱里滑落了。

第十五封信........老松的外表灰白得像蛛网，这种衰老的迹象很是美好。纤维失去水分后会逐渐发白，困在树里的生命力似乎正在悄然流逝。说不上为什么，但各种形式的死亡于我而言像是某种获得自由的东西，在我未知的领域里尽情伸展;而且，我觉得，那思觉的灵魂一定是得到了解放，插上了思想的翅膀，然后就可以快乐了。

第十六封信........ 我路过一辆满载黑麦的小车，它生动地呈现出一个丰收家庭的景象，是我从没见过的温馨画面。一个小女孩跨在蓬毛马驹上，在它头上挥舞枝条，父亲抱着个小娃娃跟着车走，那孩子肯定是步履蹒跚地扑向了爸爸，小东西张开双臂攀住他的脖子。后面还有一个小男孩，个头只比衬裙高点，正卖力地用叉子推动麦捆往前滚。

第十七封信........不知道张望了多久，我震惊于现场的喧嚣声，被川流不息的混乱场景弄得眼 花缭乱。我聆听着，几乎不知身在何处，而就在此时，于氤氲的水雾间，我 隐隐约约地发现竟有一个男孩正在对面的悬石下钓鱼。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下去的，不见人的脚印，恐怖的峭壁似乎连山羊都要望而却步。

第十八封信........今天早上，我在城里散步，观察火灾废墟，一直到疲乏。常常听到丹麦人甚 至见识过巴黎、伦敦的丹麦人极度兴奋地形容哥本哈根。自然，我是在很不利的情况下见到了这座城市，一些最好的街道都被烧毁了，整个城市乱象丛 生。即便如此，我仍觉得，对它的褒扬之词最多寥寥数语。

第十九封信........ 在青春激情逐渐退去，演变成意志力之后，往往是生命活力让整个人格变得更加丰满。

第二十封信........ 这座皇宫目前无人居住，整体呈现出阴森威严的景象，空旷的宫室里，寂静的感觉无处不在。起码我能感觉到那种寂静;我聆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就像在午夜聆听生命流逝的手表滴答声，油然生出某种奇妙的遐想。此间种种， 都让人恍如回到往昔时光，强烈地感受到彼时的风貌。

第二十一封信........这里的天气很不舒服，要么干热，要么湿冷，从没有挪威的那种舒爽凛冽、 让人从容面对风霜的纯净空气。我没听到这里的居民愉快地谈论冬天，而这一直是挪威人的主要话题。相反，丹麦人似乎很害怕难熬的严冬天气。

第二十二封信........我们注定要与他人分别，那种失落感，就像是身体里少了些什么。他们是我会铭记在心的陌生人。但是，有新鲜感的容颜会驻留在记忆里;人在旅途相遇相知，刚刚产生兴趣，就要依依惜别，不免怅然若失。

第二十三封信........你会说，我越来越尖酸刻薄了，也许还带点人身攻击。哎!能小声对你说吗，自从你深入了商界，你自己也发生了奇怪的改变，变化比你想象的还厉害。你总是不去思考，没有始终保持思维的活力和激情。老天给了你才华，你却懒得用，不然就浪费在不入流的追求上。

第二十四封信........ 我幻想回到一个心仪的地方，在那里似乎能远离人烟、远离烦恼，但喧嚣的叫卖声又把我拉回忧虑的心境，在我心醉神迷的时刻，这些忧虑曾被抛诸脑后。岩石仰望蓝天，可以说，它能屏蔽我周遭的悲伤，而湖泊则悄然带来平静的气氛，安抚了心怀，搅扰了邻近杨树的风也变得和缓。

第二十五封信........ 今年我不太想继续漂泊了，不，我已经厌倦了不停改换环境，厌倦了刚对一人一地发生兴趣就要离别。这也很空虚啊!

第二十六封信........ 只是，我要准备启程去伦敦了。 上帝保佑你! 玛丽

后记